蕭長寧不明白他為何總是如此自信,但很快,她便明白了。
龍椅上的蕭桓背脊挺直,端端正正地聽下面的老臣哭訴彈劾完畢,這才輕嘆道:「諸位愛卿起來說話罷。」
「皇上不處置奸宦,臣等長跪不起!」
朝臣犯了倔,無非就是一哭二鬧三觸牆,蕭桓頭疼不已,面上勉強維持著威嚴,掃視了沈玹一眼,方道:「愛卿有所不知,沈提督無罪。」
此言一出,蕭長寧愣了,朝臣也愣了。
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,良久才爆發出一陣嘈雜哦的喧譁之聲。
「怎麼可能無罪!一個假太監挾天子以令諸侯,竟是無罪!」
「荒唐!太荒唐了!」
「陛下這是怎麼了!」
蕭桓揉了揉眉心,抬手示意群起憤之的朝臣安靜,這才道:「當初先帝病重,梁氏干政,先帝唯恐朕死於梁氏之手,這才尋了一名心腹高手偽裝太監入東廠,實則是暗中保護朕的安危,協助朕鞏固江山皇權。」
頓了頓,蕭桓抬手指向沈玹的方向,正色道:「這名受先帝遺命潛入東廠保護朕的心腹,便是如今的沈提督!」
事情峰迴路轉,萬萬沒料到這樣的結果,方才還痛哭流涕叫囂著剷除奸宦的群臣,一時間目瞪口呆:「這……」
蕭桓沉痛道:「真相就是如此!君無戲言,沈提督有功無過,如今成了朕的姐夫,相信對朕更是忠心耿耿了。」
說到此,蕭桓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玹,一字一句道:「對麼,沈提督?」
沈玹擰眉,很快鬆開,輕笑道:「自是如此。」
蕭長寧看了一場精彩至極的好戲,不禁樂了。她不知道沈玹和蕭桓暗中做了什麼交易,才使得蕭桓臨陣倒戈,反捏造了這麼一個藉口為沈玹開脫,堵住了天下悠悠眾口……她唯一知道的是,蕭桓這隻小狐狸在借題發揮,趁機給沈玹扣上了一頂『忍辱負重的忠臣』之帽,徹底斷絕了沈玹謀權篡位的想法。
不過也無所謂,她與沈玹所求的本就是白首到老,而非金鑾殿上的那份孤獨。
不知過了多久,深受打擊的朝臣這才回過神來,擦擦額上的冷汗,小聲問道:「既然沈提督是奉先帝遺命清君側的託孤之臣,再繼續留在東廠當『太監』已是不妥,還請陛下另行封賞。」
言外之意,便是要削去沈玹東廠的職權。
蕭長寧剛剛放下的一顆心,又被懸在了半空中。
蕭桓當然求之不得,順水推舟道:「沈提督經緯之才,武冠天下,的確不該束縛在東廠之中,依朕看,倒適合做個將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