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居輕咳兩聲,暗示沈掌柜打住。沈掌柜識趣閉口了。
周衍冷聲道:「退下吧。宋居,把畫換個貴重些的匣子裝好,明日孤王親自送給陛下。」
宋居作為南佑王庭的謀士,很想勸周衍不要如此行事,畫是當年陛下送給情郎的,在外流落一圈,又送回到陛下面前,他見了心裡能高興才怪……現在他們在北唐的地盤上,何必去觸主人的霉頭。
但他敏銳地看出來,周王是故意要找陛下的不痛快,端看這兩個坐在權利巔峰的男人如何為了一副畫纏鬥,不是他一個小小謀士能插嘴的。
是夜,宋居和沈掌柜退下後,不久書房內又入得一人,他全身裹著黑袍,看不清面目,腰間有一枚金牌,像是北唐內廷侍衛所戴的形制。
他跪倒在周衍桌案前,低聲道:「殿下,卑職聽令。」聲音雖低,但凜然有兵殺之氣。
周衍道:「養兵千日,用兵一時。你潛在內廷多年,今日要用你了。」
「殿下儘管吩咐。」
「替孤去查找一人,這人和新帝有關,你恐怕得查到陛下身邊去才行……癸卯年春榜探花郎,李默。」
黑袍人微詫異道:「他?卑職有所耳聞,受了宮刑之後不知是死是活,陛下嚴令不許議論他,恐怕只有陛下親信才知道內情。」
周衍:「速速去查,查他當年到底為何見罪於先帝。還有,如今人在哪裡。」
第4章 明月夜枕難眠 深秋雨聽閒談
這一夜,周衍睡得很不好,他又做了那個夢。仲夏暴雨的傍晚,一間無人的館裡,桌案上堆滿了他的書,推開,把那個紅了臉的探花郎坐上桌去,然後他站在了探花郎兩腿間。
他聞到探花郎身上很淡很淡的花香,不知道哪裡沾到的,絲緞般的頭髮像無處不在的潮氣一樣纏著他的呼吸,又像細細地繩索勾住了他的腰。
書冊傾塌的時候太陽還掛在天上,回過神來時,月已高懸。
很奇怪,周衍覺得什麼滋味都沒嘗到,怎麼時間就過去了,他覺得好不甘心。
「你在哪裡?」
「不說也沒關係,我來找你。」
周衍輕輕拍了拍探花郎的背,本來是想哄哄他,一拍他卻不見了。周衍從夢中睜開了眼,窗外也是明月中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