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氏面上不顯,心裡卻十分不服氣,只覺縣太爺女兒一身土匪氣,壓根配不上荀羽,私下總忍不住想引起他的注意,借著書冊去隔壁與荀羽討教,甚至還寫了詩詞請他點評,除了最初兩次當面求教他回應過,後來無論她做什麼,他均置之不理,她氣得暗地裡罵他不知好歹。
荀羽不負眾望,次年便考了縣學第一,京城有榜下捉婿的習俗,縣城亦然,縣老太爺的女兒鬧著非他不嫁,此事弄得滿城風雨,她當時心酸不已,偷著哭了好幾場。
縣太爺也當眾放話要讓荀羽做他女婿。
風采斐然的男子,一襲白衫獨占鰲頭,卻是朗朗回絕,「在下已娶生女,且承諾此生只她一人,終身不納妾。」
他為了杜絕縣太爺的念頭,就在放榜當日,當著所有江陵名流的面扔下此話。
縣太爺果然奈何不了他。
縣太爺女兒耿耿於懷,對著荀羽簡直是到了痴魔的地步。
「有一個晚上,她來葉府尋我,聲稱她去過荀羽的老家,見了他的妻女,」
「不過是一個村姑,穿著一件碎花裙,上不了台面,哪裡比得上荀羽郎艷獨絕,我逼那女子放棄荀羽,她還不肯,簡直是豈有此理!」
她始終記得那日,那眉目飛揚的少女義憤填膺。
那是她便想,一個村姑自然是配不上荀羽的。
眼看不久後荀羽便要去荊州府衙求學,縣老太爺的女兒坐不住了,趁著縣學歡送宴給荀羽下了藥,那荀羽也是個強悍的,硬生生從縣衙衝出來,回到學堂。
「所以,你就趁著他被下藥之際,螳螂捕蟬黃雀在後?」秀娘涼涼湊在荀夫人耳邊道。
荀夫人正要點頭,理智忽然迴旋,猛地搖頭,「不不不……我不是的,我是不小心的……」
窗外的荀念樨瞪大了眼,壓根不信自己的母親就是這般傍上父親的,少年心性太正,受不了這樣的打擊,一口血噴出來跪了下去。
荀允和雙目無神看著透亮的往生閣,慢騰騰地將身上的官服給剝落,露出一身雪白的長衫,他跟個孤魂野鬼似的立在院中,久久沒有吭聲。
「不小心?」秀娘冷哼一聲,拎起她捂住臉的雙手,逼著她看著自己,「你看著我說實話,你真的是不小心的嗎?那縣太爺的女兒主動與你商議,可見你對她的計劃一清二楚,荀羽回的是隔壁學堂的書房,你一個大家閨秀,怎么半夜偷偷爬人家的床!」
這是荀夫人這輩子罪惡的源頭,是她心底深處始終難以拔出的刺,
「不!」她尖叫一聲,揮開秀娘的手,捂著臉大哭,
「你以為我容易嗎?我自小沒有母親,父親膝下只有我一女,眼看父親病倒了,岌岌可危,他老人家一死,我怎麼辦?我總不能隨隨便便嫁個秀才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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