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往後的一段時日,他瘋了似的尋縣太爺的錯處,最後抓到兩處要害,一紙狀書告去州府,他在州府衙門敲了三天三夜的鼓,雙手鮮血淋漓,不吃不喝,拼著最後一口氣要替妻兒報仇,縣太爺盤踞荊州多年輕易撼動不了,怎麼辦,幸在這兩年防了一手,他查到有人與縣太爺不合,私下利用對方,將案子捅去京城。
不消半月,京城來人辦了縣太爺一家,秀水村三十條人命,雖有遏制瘟疫之嫌,這場血案依然觸目驚心,新來的按察使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,判了個絞刑,縣太爺妻女發配邊疆為奴。
妻女已死,那時的他已無生趣,更無科考的動力,打算踵跡而去,讓對方血債血償。
可能是老天爺不想絕了他吧,那縣太爺的妻女竟是死在了半路。
等他形銷骨立回到江陵,就瞧見葉氏牽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女兒立在城門口。
那一日大雪紛飛,單瘦的孩子抖抖索索挨在母親腳跟前,他便想起了盼著他回家的囡囡,心口絞痛不止。
葉氏跪在他腳跟前,不計名分,只求他給她一個容身之處,而那小女兒睜著葡萄般的雙目脆生生喚了一聲爹爹。
荀允和絕望地閉上眼。
過去愧於恩師,也愧於葉氏和孩子,他最終接納了她們母女,可如今才知道,原來葉氏自始至終參與了那個案子。
只聽見屋內的秀娘道,「那縣太爺燒村時,你在哪裡?」
荀夫人渾身一抖,避開她灼灼的目光。
「你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們娘倆葬身火海?」
「眼睜睜」三字,猛地劃開了記憶的閥門,荀夫人抱著雙臂冷得全身發顫,「我...我...我是沒有辦法的。」她哭得難以自抑,
「沒有辦法?」秀娘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「難道老天逼著你殺人?」
「殺人」二字擊中了荀夫人心底最脆弱的神經,她整個人仿佛置身在一個黑色的旋渦,一個跳進去後怎麼都掙扎不出來的旋渦,對上秀娘炯似章氏的雙目,她精神徹底崩潰,
「縣太爺的女兒親自帶著人趕到秀水村,上百桶火油鋪滿了整個山坡,只消點火,一切都會被燒的乾乾淨淨,縣衙官兵先點了疫情最重的山溝,可惜半途,有官兵奔來說是府衙下了令,不許再縱火,荀家是唯二靠在最裡頭山凹里的兩戶,離著火點有些遠,眼看計劃就要成功,我能怎麼辦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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