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宴半個身子倚在樹上,一隻手背在身後拉著我,語氣閒適又自然:「我好奇。」
說完,他突然輕笑了一聲,朝我的方向偏了偏頭,眼裡是只有我能看懂的慵懶與得意。
我:「……」
小心眼的狗東西,跟我玩眥睚必報這一套是吧!
「三朝以前的陳年舊事了,兄台何必好奇這個。」任公子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:「不過想來兄台這般光明磊落,與皇室也並無什麼關係,說與你聽也沒什麼要緊。」
光明磊落。
與皇室並沒有什麼關係。
「好小子。」我看著梁宴咂舌,「你是懂看人的。」
「昭明公主,唉,昭明公主啊……是我們任家虧欠了她。」
任公子一氣三嘆,複雜又沉重的表情勾的我眉頭直皺,就在梁宴要開口詢問如何虧欠的時候,任公子又突然抬起頭,揉著自己的腿笑道:「別誤會啊兄台,這話可不是我說的,是我祖父臨終那些年一直念叨的,你讓我給你講,我想了想,得先這樣鋪墊一下才有氛圍。」
我:「……」
神他娘的氛圍!再他娘的不說重點就下去和你祖父見面吧!
許是我心聲的怨氣太大,姓任的終於兜兜轉轉說到了重點。
「祖父一直覺得是他虧欠了昭明公主,害得她丟了性命還被從史書上抹去,所以一生鬱鬱寡歡,最後含愧而終。我不是要為先祖辯解,但我確實覺得,這件事錯的根本就不是我祖父。」任公子苦澀地搖了搖頭,「事情還要從三朝前一位落魄書生屢試不中說起……」
第62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
三朝之前,有一位名叫任良風的落魄書生屢試不第,進京趕考幾載,依舊沒有獲得任何功名傍身。
他滿腹才情化為苦悶,又不願回到鄉野做被人壓榨的農夫。最後實在沒辦法,花光了家裡所有的微薄積蓄,變賣了鄉間的祖宅,親朋好友全借了個遍,勉強湊夠了銀子,在朝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官部,買了一個小小的文史官。
沒權沒勢,窮困潦倒,不通人情世故。
這就是任良風在這達官顯貴遍地走的京中,唯一給人留下的印象。
他是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場裡,最末尾的存在。人人都可以命令他,人人都可以瞧不起他,人人都可以上前來踐踏他。御史台里大大小小的官都不把他放在眼裡,甚至於新進來的小文官都背地裡嘲諷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