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壓情敵這樣的事,傅銘月做起來相當的順手,雖然他並不想使用情敵這兩個字。
這顯得他像是把席言放在一個多重要的位置上一樣,與席言對他輕飄飄的態度相比,太不值當。
他當年還沒來京城,還在自家那小鎮上討食吃的時候,就曾做過把情人送給自己的貼身衣物,連帶著一根男人用的髮帶一起留在人家夫妻睡的枕頭邊上這種事情。
後來理所當然是東窗事發,人小夫妻成親不到半年,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,他就從中摘了桃子。
那男人也是個軟骨頭,居然求著女人和好,那女人雖然一直哭哭啼啼,但心是真狠,背著包袱就去找了傅銘月,說要跟他一起浪跡天涯。
傅銘月當時冷笑了幾聲,也沒說話,對方就當他默認了下來,當即又驚又喜,脫下了綾羅綢緞做的衣服,換上了粗布麻衣。把帶來的首飾換成了傅銘月的酒錢,還托人給他打了一把刀,可惜傅銘月不喜歡,扔進了柴房當砍柴刀。
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,大概也就一個多月,女人受夠了大清早就被雞鳴叫醒,撿著柴火去給傅銘月燒水,為他洗手作羹湯,端著木盆為他去河邊洗衣服,最重要的是,她受夠了傅銘月對她冷淡的態度,仿佛是把她看成什麼可有可無的玩意兒,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厭煩。
她又堅持了一個月,還跟傅銘月哭鬧了幾場,最後還是又背著來時帶的那個包袱,回到了每天都來找她求他回去的男人身邊。
她不是個例,無數的女人在傅銘月身邊去了又來、來了又去,他像是停不下來的鳥,只能最後的死亡才能讓他棲息。
席言對他而言不是死亡,但帶給他如死亡一般的危險與魅力,他想在席言身邊暫時歇腳,至於什麼時候走……
他覺得自己不該再想下去了。
在這裡待得越久,他就越發的失去作為刀客的瀟灑和自由,這些東西和他的尊嚴一樣,一點點從他的生命里抽離,成為鋪平席言腳下的路、未免他走路時硌了腳的石頭。
是的,石頭。一種堅硬的、到處都是的、毫無價值的小東西,他甚至不敢幻想自己在席言那擁有更重一點的位置,只能用石頭這樣的東西來形容自己。
仔細想想,大概是從跟席言遇見那天就開始了。
看著燈下的人,他心中忽然湧起一絲柔情,說道:「你有想過你報仇後要去哪嗎?」
「我聽說有的人大仇得報後沒了活著的目標,自戕了。你要是不知道要去哪裡,不如來找我,我們一起回當初一起生活的小鎮。」
席言眼神古怪地看著他,反倒把傅銘月看得有些臊了起來,他也沒想到自己能說出如此真情實意的話,偏偏這話還沒得到對方半點回應,於是輕咳一聲,「那地方……風景挺不錯的,不是嗎?」
席言笑著回答道:「如果有可能的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