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今日之事你也瞧見了,聖上出面保住李鳳寧,至少說明他對李鳳寧是看重的,即便眼下不曾臨幸,將來遲早也是妃子,你就死了這條心,安心將信物退回去。」
永寧侯回來的路上也想明白了,與侯夫人道,「李巍已失聖心,李府這門親不能結了,趁此機會退親,你儘快替子陵議親,務必半年內讓媳婦進門。」
一旦韓子陵娶了親,聖上那頭也有了交代,往後他安安分分替皇帝當差,侯府門楣就保住了。
可惜他這話一落,那頭韓子陵將筷子一擱,冷著臉起身朝二老施禮,「兒子身子不適,不陪爹娘用膳,先行告退。」
說完便退出正廳。
永寧侯臉都氣青了,
「你個混帳,你還賊心不死呢。」
「你是非要把老子氣死不成!」
侯夫人慌忙起身幫著侯爺順氣,「您嗓音小些,省得被人聽見,傳去宮裡...」
如今侯府難保沒有錦衣衛的眼線,永寧侯生生咽下怒火。
韓子陵回到書房,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頭,獨自靠在窗欞邊,掏出藏在袖下那枚玉佩出神。
「鳳寧啊,鳳寧啊....」他念著她的名兒,定親那日他若是堅持見她一面該多好,就沒有如今求而不得的痛苦了。
韓子陵想起皇帝強硬的態度,不禁氣悶。
她嫁給天子能有什麼好,跟那麼多女人爭風吃醋,日子如履薄冰,還是做他的永寧侯世子夫人來的舒服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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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浚這邊隨後又召禮部尚書與禮部侍郎一同在乾清宮用膳,禮部尚書是他恩師自不待言,那禮部侍郎何楚生原是三朝元老,過去一直是唯毛遂馬首是瞻,有了今日這一出,皇帝保住了他的顏面,何楚生信服天子的神來之筆,自然是改換門庭,徹底效忠裴浚。
何楚生在朝中尤其在太學生中威望不錯,裴浚今日也算是陰差陽錯收服一員大將。
上回在行宮,接見大兀使臣的也是何楚生,他在太后的慈寧殿親眼所見鳳寧譯讀經書,對著她是讚不絕口。
於是喝多了的老臣,老毛病又犯了,「陛下,您瞧鳳姑娘這般出眾,才貌雙全,您不如就納了她,可以先封她做個才人嘛。」
身為禮部堂官,催促天子成婚延綿子嗣是分內之責。
裴浚心想人家可瞧不上才人之位,他沒應這話,倒是袁士宏曉得主子脾氣不愛人插手他的私事,連忙喝酒遮掩過去。
裴浚在乾清宮用完晚膳,又與袁士宏議了年尾祭祀的章程,問了明年春闈的籌備,這才回養心殿。
北國的冬日天氣變化莫測,白日還放了晴,夜裡便下起了雪,雪絲紛紛揚揚,如纖細的毛兒在半空飛舞。
明亮的羊角宮燈仿佛被覆著一層毛茸茸的光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