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根本不是這樣的,不是現在這樣。」
他吸了吸鼻子,想離開,但南乙卻起身拖住了他的手,以至於他不得不說:「不用管我,我自己回去。」
「等一下。」南乙仍舊皺著眉,「我不明白,你……你怎麼會喜歡、喜歡我?」
不,他甚至用了愛這個字,透過空氣、皮膚、骨骼和血肉,直接抓住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懼。
「你是不是搞錯了?」南乙抬著頭仰視他,沒意識到自己在發抖,「你應該只愛你自己。」
秦一隅懷疑這小孩兒就是他的克星,總是能平靜地往他的心裡丟炸彈,把他逼哭也不夠,非要逼吐血才行。
「我也以為我只愛我自己。」秦一隅眼角又滑出一滴眼淚,「可我就是愛上你了。」
「別說了。」南乙牙齒都在抖。
「為什麼不能說?還不夠明顯嗎?我為了你學做菜,整天圍著你打轉,你和別人多說兩句話我都氣得發瘋,就算生你的氣我還是跑出來找你,給你端牛奶,怕你又偷偷躲起來抽菸。結果呢?」
秦一隅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中,沒察覺出南乙的不對勁,只想發泄:「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南乙,拿我當炮友又吃我的醋,又不讓我告訴你我愛你,我就是愛你,我以後每天都要說,不,我現在就去告訴所有人,我對著攝像機說我愛南乙。」
南乙卻忽然從床上起來,衣服都不穿了,扔下一句很小聲的「你瘋了」,直愣愣獨自往玄關走。
「去哪兒?你不許走。」秦一隅追上去抓住他的手,摁住他肩膀將他抵在牆上,「就待在這兒把話說清楚,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想的,為什麼我連……」
但他沒能說完。
他發現南乙的肩抖得厲害。
「怎麼了?」秦一隅一下子慌了,小心地鬆開了抓住他肩膀的手,改成摟住他的腰,另一隻手試圖抬起他始終垂著的頭,卻猝不及防摸到了淚水。
他的心重重地跳了兩下,全世界仿佛被突然按下靜音鍵。
「怎、怎麼哭了?寶……」秦一隅一瞬間忘記還在吵架的事,下意識想叫他寶寶,又怕南乙生氣,只好拽長袖子用掌根壓著慌亂地給他擦,「你別哭啊。」
明明之前開玩笑說想看他哭,可現在真的見到,心都要碎了。
看到南乙仍在發抖,只能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,緊到沒有空隙。
「是冷嗎?還是我發神經嚇到你了,對不起,我開玩笑的,不會真的跑去攝像機跟前說的,但我沒騙你,我真的愛你……」
別說了。
這麼簡單的一個字,每一筆每一划變成刀子劃在心上,他早就血肉模糊了。
聽到秦一隅說出口,南乙一瞬間回到了那條血流成河的斑馬線,站在那裡,毛骨悚然,眼睜睜看著躺在血泊里的外婆失去呼吸。
到最後外婆還是愛他,撫摸他的眼睛。就像舅舅離開之前在機場重重的擁抱,撫摸他的頭髮和後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