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之中,所有的動作都十足模糊,唯有這個動作的意圖最為清晰。
怔愣之際,陳槐安暗啞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。
「跑嗎?」
「……」
嗯。
這就是陳槐安的辦法。
遲潛眼前的一切瞬間全都化成了一道道殘影,他整個人被生拉硬拽著不知道跑向了哪個方向,只有牽著他手的那個人因為他們位移的一致而顯得無比清晰。
遲潛不知道自己剛剛究竟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怎麼,居然就那麼衝動地牽上了那隻惡魔之手。
還不如就在這裡待一晚上。
畢竟……他和陳槐安好歹也已經同床共枕了一個月,想想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。
遲潛跑的格外累,他現在後悔了,早知道剛剛就應該答應了陳槐安讓他背他一下。
唯一比較安慰的是,陳槐安的手還算好牽,不過麼,這他八年前就知道了,八年前的那個夜晚,他還牽著陳槐安的手在黃浦江畔飛奔。
然後第二天,他就走了。
誰能想到呢。
八年前的一場電影,八年後居然還能重映,誰也想不到吧。
陳槐安想到了,於是手也牽得更緊了。
遲潛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,為什麼兩個人總要在跑的時候牽著手,難道不牽就跑不了了嗎?
他沒有想過。
歸根結底只有一個解釋——
身體的觸碰是靠近的開始。
***
夜色愈濃,遲潛不知道他們飛奔了多久,停下來的時候他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,景區門口的老大爺正鎖著門鎖,看他們來,又不聲不響地打開了。
「怎麼搞到現在?不看時間的嗎?」
他嘀咕著,又不動聲色地往他們牽著的手上瞥一眼。
保安亭旁有光,兩個男人這麼親密始終有些打眼,陳槐安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,始終握著他的手不放,遲潛眼睫顫了顫,想用點力從他手裡抽出來,抖了一下手指,沒有成功。
他微微有些發怔,忍不住扭過頭看他。
暖黃燈光下,陳槐安的側臉輪廓冷硬,昏暗光影浮動,清晰的顯出他堅挺的鼻樑,似乎做什麼都不容置哆。
遲潛喉嚨動了動,有些艱難地開口,「陳槐安……」
陳槐安沒有回應,他面無表情一路把遲潛牽出景區大門,天清路街頭人來人往,他們緊握著的雙手在夜幕中愈發清晰。
人行道走完一半,遲潛就再也受不了了,他頓住腳步,啞著嗓子,叫他的名字,「陳槐安。」
「你該鬆手了……」
陳槐安背對著他,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,似乎是已經打定主意不肯聽他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