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種種因素的作用下,他自然而然地對這個孩子寄予了無限的希望,不僅是他,整個揭家的所有人都將揭暄視作天命所在,仿佛他生來就不屬於自己,而是屬於揭家的。
每個人都堅信,揭暄會帶來光明。
他早已不是他自己了。
「呵!」揭園的一聲冷笑仿若一道厲喝,瞬間將陷入回憶的揭永年拉回現實。
他無奈地皺眉:「三日後就是大比,無論如何,揭暄都必須出現在大比上,否則對於揭家而言,會是一場由內自外的震盪。」
「又是揭家?你的心裡難道只有揭家,沒有半分屬於你的兒子?」揭園卻擺出了咄咄逼人的姿態,字字誅心,「你就不擔心他的安危,不問問我,他在哪裡,活得好不好!」
刺耳的話一句句拋出,揭永年忍不住抬手按著顫抖的眉心。
「別說了!」另一道聲音突然闖進來,打斷了揭園的單方面詰問,揭暄溫柔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不滿的情緒,「你並不明白對於我父親,家族的分量有多重。」
揭園卻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,他唇角的譏諷始終沒有消失,不過攻擊的對象成了揭暄。
「我不明白?沒有人比我更明白,揭家最後落到了什麼地步,又是拜誰所賜!」
揭暄的臉刷的白成了一張紙,還是一張隨時都會破裂的薄紙,身子也抖得像寒風中的一片落葉。
「園園。」跟揭暄一同趕來的歸海淙輕輕拽了拽揭園的衣袖,阻止他說下去。
有些昏了頭的揭園聽到親昵的稱呼,稍稍找回些理智,不說話了。
「你們——」面對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,揭永年不由瞪大了雙眼,驚愕得不知要說什麼。
手指仍在微微顫抖的揭暄回身看向他:「父親,我是阿暄。」
「那他……」
「他叫揭園,只是剛好長得跟我很像罷了。」揭暄身體繃得很緊,有一瞬間,他幾乎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境,父親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,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?
於是,有那麼很短的一段時間,他忽然很感激熙和創造了這個完全還原的幻境,又或者說,就像熙和說的,他能夠在這個幻境裡彌補許多曾經的遺憾。
比如星潼和長風,儘管不算親眼見證,可那也足夠讓他感到欣慰了。
「父親,您責罵我吧,若是我早聽了您的話,一切都不至如此。」
在父親面前,揭暄像是被抽離了所有的逞強,他臉色蒼白,眼角卻泛著鮮艷的紅色,看上去既痛苦又脆弱。
仿佛剎那間回到了幼年犯錯的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