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褥架在籬笆上,被日光鍍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光,從遠處吹來的風帶著溫暖清新的氣息,穿過木屋的窗欞,將其中的陳朽氣息清掃一空。
架好被褥沒一會兒,婉婉便帶著崔墨來了,看見謝樽重傷未愈,頂著張死人臉還在外面瞎晃悠,崔墨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。
「仗著年輕就瞎折騰。」崔墨將謝樽拎回了屋裡,訓斥道。
「崔爺爺。」謝樽這會看上去倒是老實了不少。
「躺好。」
屋內有些昏暗,婉婉機靈地去點亮了床榻邊的燭火,路過陸景淵時,她腳步僵硬了一下,像是才想起來自己忽悠了陸景淵一般。
婉婉抬起頭對陸景淵甜甜一笑,然後一溜煙跑到了崔墨旁邊縮好偷偷打量著陸景淵。
陸景淵自然是看到婉婉的舉動了,他心底談不上生氣或是其他,對方防備他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實屬正常,甚至他會因此高看她一眼。
另一邊躺在床上頭暈眼花的謝樽可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,剛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狀態尚好,但這會出去溜了一圈,又覺得自己渾身哪哪都不痛快了。
崔墨拆了謝樽肩上裹著的細布,隨著動作,傷口又滲出了血。
謝樽抓緊床鋪臉色發白,面上卻依舊是帶著笑的。
細布拆除後,猙獰的創口露了出來,凹凸斑駁的傷口上結了一層黑褐色的痂,痂覆蓋得並不完整,裂塊般的血痂之間還可以看到深紅色的血肉。
崔墨換好藥,又給謝樽裹上了乾淨的白布。
「還算沒傷到筋骨,養好了便好,否則你那把劍可以拾掇拾掇拿去買了。」
「主要是內傷,每日的藥必須足量,切不能缺斤短兩。」
謝樽一一應下,半句多餘的都不敢說,生怕被多念叨幾句。
只是那些告誡忌諱表面上聽得認真,實際上幾乎都是左耳進右耳便出了,一點未過心。
傷口處理好後,崔墨便帶著婉婉走了,走時婉婉哭喪著臉,謝樽在他們走出門後悄悄聽了一耳朵,似是婉婉玩鬧了半天,今日醫書還半點沒背。
雖說謝樽身體強健,但終歸傷情不輕,清醒了許久也開始昏昏欲睡,沒一會就靠在床上睡著了。
留在房中一直無人注意的的陸景淵見狀把剛才點上的燭火熄了,悄悄地出了房。
日光漸涼,陸景淵端著熬好的藥推開房門,搬了凳子坐在謝樽床邊。
謝樽還沒醒,即使睡著,他的臉上也不見幾分血色。
陸景淵沉默地看著他,手上慢慢攪著剛倒出來還滾燙著的湯藥。
「在想我為什麼救你吧?」謝樽忽然出聲,眼睛也隨之睜開,其中一片清明,沒有半點剛睡醒時的迷茫。
陸景淵看著謝樽,瓷勺撞擊碗壁的聲音停了下來。
「謝大哥先前說的買賣,不知報酬幾何?」
「陸景淵,你相信我嗎?」謝樽沒有直接回答,直截了當地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