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今天,他甚至連那人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。
思緒間,陸景淵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房門被緩緩打開,他停下輕輕煽動的扇子,隨即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。
「怎麼熬個藥把自己弄成這般模樣?」
第7章
陸景淵心頭一震,連日浮動的心緒被撫平,他轉頭看去,只見謝樽穿著月白的單衣,髮絲凌亂,半靠在門框上,他臉上的面具已經被摘下,面具下的面容清秀平淡,帶著肉眼可見的病色。
他醒了,陸景淵在心中念道。
看著陸景淵發愣的樣子,謝樽忍不住輕笑一聲:「怎麼,這才幾日,你人便傻了?」
陸景淵收回視線,繼續看著眼前的藥爐:「前輩剛醒,莫要見風,先進去吧。」
「前輩?」謝樽心臟一跳,耳垂忽然有些發癢。
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他,直叫得他起一身雞皮疙瘩。
謝樽輕咳兩聲,有些不好意思:「我姓謝,名懷清,你若不介意,叫我謝大哥就好。」
懷清是謝樽的字,不久前及冠時葉安為他取的,出門在外,謝樽便用謝懷清這個名字。
聽見這個姓氏時陸景淵愣了愣,又很快回過神來。
「謝大哥。」陸景淵毫無負擔地叫道。
「嗯。」陸景淵的聲音溫和又乖巧,謝樽心裡很是受用。
「怎麼弄得一身黑灰?要不我來吧,你先去洗洗。」
陸景淵一身的灰,在謝樽眼裡像一隻在灶下里打了滾的奶貓。
「不太習慣罷了,練上兩日便好。」陸景淵拒絕道。
「好吧,這些常事會了也……」好,說不定哪日還能用上。
還沒說完,謝樽就閉上了嘴,他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,人家一個金尊玉貴的皇子,以前恐怕連茶壺都沒拎過,如今遭逢巨變,自己還要插上一刀。
罷了,反正他總歸是要習慣的,長痛不如短痛,早些長大獨立也好。
話是這麼說,但看著眼前坐在木凳上煎藥的少年,謝樽又覺得心頭有些發堵。
陸景淵感覺謝樽後面還有話要說,又見謝樽半天沒出聲,便抬頭看了過去,眼神疑惑。
就在謝樽頂著陸景淵的目光斟酌詞句,正打算開口安慰幾句時,婉婉清脆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。
「謝大哥!你醒了呀!」
「怎麼剛醒就出來了呀,快進去,要是又發了熱就麻煩了。」
婉婉話多,撲騰地根只百靈鳥似的。謝樽向來對這些年紀尚小的孩子有些憐惜喜愛之情。
謝樽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抱在他腿上的小姑娘的腦袋,心情又往上攀了個高度,不由變得神清氣爽起來。
「哎呀,咱們婉婉可又長高了不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