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景淵仰頭看著謝樽,對方那雙眸子裡不再像平日那樣和煦如春風,其中盛滿了鋒銳的冷光,除此之外,陸景淵還能從其中看出一絲鄭重,和一點點隱秘的期待。
風動蘆花,吹起一陣沙沙聲,驚得鳥兒四散而去。
陸景淵看了謝樽很久,終於看清了對方眼中那點別樣的期待,他很熟悉那樣的眼神,這種眼神從他出生開始,看過太多太多了。
終究與常人無異……
陸景淵眼神徹底平淡下去,不起一絲波瀾。
「不論如何,救命之恩,沒齒難忘。」陸景淵收回了視線道。
「言重,即便沒有我,你也有辦法從那圍城之中逃出來吧。」
第11章
陸景淵並未反駁,多年來他布置在大虞上下的暗線已如蛛網一般鋪開,任何絲弦的震動,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他手中。
一月前,冀州發生異動時,他便已經得到消息。
「好了,到此為止。」謝樽斂眸,衣袖在風中輕揚。
「這最後一段路便由你自己走了,就此別過。」
陸景淵看著謝樽,沒再多說什麼,只問道:「你可還會再來岳陽?」
「若有閒暇。」謝樽模糊答道。
「好。」陸景淵應了一聲,從行囊中拿出了一串墜子。
見狀謝樽看了過去,那墜子極小,上乘的白玉被雕琢程一隻雪團似的小兔子,兔子眉心有一簇火苗般的印記。
小兔子躺在陸景淵手心裡,十分惹人憐愛。
不知為何,謝樽覺得這兔子和陸景淵有些莫名相像,二者分明應是無半點相似才對。
在謝樽的目光下,陸景淵手一用力,扯下了墜子下的一條穗子。
「以此為證。」
謝樽看了看手中橙紅色的穗子,一陣無語。
「行,告辭,保重。」平日裡看不出來,這人竟這般摳門。
道了別,謝樽便往城中走去,買些東西就該往回趕了,已近深秋,他得趕在冬至前回到玉印塔。
謝樽走後,陸景淵又在原地站了許久,到了日暮時分,四周一片沉寂,只餘風葉聲。
那個陶爐被謝樽留在原地,孤零零地蹲坐在草叢裡。
天邊忽然傳來一陣雁鳴,喚回了陸景淵的思緒,兔子握得太久,陸景淵的掌心已經被硌出了幾道紅痕,他輕輕點了點小兔子的頭,把它收回了行囊。
乘著尚有一線天光,陸景淵上前收起了將要隱沒在黑暗中的陶爐,輕聲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