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關桃葉的離開謝樽並未開口,想必是陸景淵把人遣了下去。
上次南下岳陽一路無虞,有賴於身後並無追兵,但這次可不一樣了。
馬車目標太大,痕跡太重,而且少有道路可走,左不過就那幾條官道,若是一直呆在這馬車上,被找到幾乎是必然的事。
等到天色徹底黑沉下去,濃雲遮蔽月光,山林之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。
謝樽找了個略微隱蔽的地方停下了馬車,架了一天的車,謝樽感覺身體已經被吹得就像朽壞的門樞。
把身上積著的雪抖落,謝樽掀開厚實的車簾,溫暖的氣息霎時撲面而來。
桃葉當真是把這小小一隅打理的乾淨溫暖,陸景淵披著大氅把自己裹成一團,謝樽一看,立刻就想起了那隻玉雕兔子。
「暖爐,剛添了炭。」陸景淵說著,把一個裹著棉布的銅爐塞在了謝樽手裡。
一路馬車顛簸燒不了熱水,陸景淵便把水囊放在炭爐邊暖著,也算略有溫度。
謝樽喝了幾口溫水,才覺得黏在一起的嗓子舒服了不少。
「你在宮中應當學了騎射吧?」謝樽把水放下,問道。
宮中皇子,禮樂射御書數乃是必修,不過陸景淵想來少有這般衝風冒雪過吧。
「嗯,明日天一亮,便把馬解了吧。」陸景淵明白謝樽的意思。
沒有馬車的負擔,他們的速度會快上不少。
「嗯,若是快些,明日我們就能到江州,到江州準備一番,我們往黃山去。」謝樽說道。
江州臨長江,近鄱陽,一馬平川,可不是什麼躲避的好去處。既然陸景淵無處可避,謝樽便打算帶著他往深山老林鑽,躲避幾日再做打算。
他這些年在外因為時常有奉君在身邊,倒是經常過這種山林生活,就是不知道陸景淵過不過得慣。
不過這幾日陸景淵倒是不像在青崖谷時帶著些嬌軟的稚氣了,變得越發沉潤。
也不知道是那時候是裝的,現在不樂意演給他瞧了,還是這些年長大了不少。
亦或是兩者都有?
謝樽想著,深深地看了陸景淵一眼。
陸景淵一臉莫名地回看了過來。
「早些休息吧,明日一早還要趕路。」
窩在被子裡,謝樽僵硬的四肢放鬆下來,慢慢回軟,他靠著馬車,半張臉陷在被子裡,發出了一聲舒適的喟嘆,呼吸漸漸平穩。
馬車裡的燭火極暗,最後在一聲輕微的剪燭聲中徹底熄滅。
第二天一早,卸下了重擔的馬使勁噴了聲鼻子,圍繞馬車轉了幾圈,身姿輕巧了不少。
謝樽把一些必備的東西收拾成包裹系好,背了幾個隨時可能要取用的在身上,剩下的便交由陸景淵背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