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集如織的清淺河流蜿蜒流過,但過不了多久便會徹底乾涸,待到下一個雨季降臨時才會再次充盈。
草原之上牛羊成群,時不時有急促的哨聲傳來。牧民們要趕在冬季降臨之前到達冬季草場,否則冬日的風雪之中,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。
謝樽沒想此行會遇上那麼多意料之外的人,剛出石城不久,便有人帶著一隊騎兵和車隊自阿勒泰而來,說是奉烏蘭圖雅之命前來護衛。
當看到策馬站在近前,一身北境衣飾的周容時,謝樽神色微沉,攥緊了手中的韁繩。
不,不對,如今應當叫他依拉勒,周容……不過是一個早已被拋棄的舊名而已。
「王庭護衛長依拉勒,奉主命迎接貴客。」
「北境部族眾多,殿下憂心有人衝撞貴客,特遣依拉勒前往護衛。」說著,依拉勒一拉韁繩,側過了身子。
他身後的那架馬車華貴非常,連遮風的車簾都滿是精緻的刺繡,那布料上的針法紋樣與虞朝不同,卻也不是北境的手法,倒好像是自更西邊而來的東西。
「諸位此行路途遙遠,舟車勞頓,還請移步。」
謝淳沒有拒絕,順著他的接引上了馬車,那巨大的車輦之中,即使已經坐上了謝淳、趙鳴珂還有依拉勒,依舊能容得下兩個侍女服侍在側。
實在是大手筆。
當猶疑地叫出「謝懷清」三個字,又得了謝樽肯定的答覆時,依拉勒那張與從前一般無二的臉上綻放出了輕鬆的笑容。
謝樽看著對方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模樣,臉上雖掛著淡笑,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。
到了今天,他不得不承認陸景淵當初每一步都走得極好,當初他們二人暗中插手了不少事,卻在那些陰私算計中將自己隱藏得極好,沒有暴露分毫。
依拉勒等人至今也不知道抓住他們狐狸尾巴的就是眼前之人。
轉眼之間,敵明我暗,攻守之勢已異。
「沒想到你我會這般重逢,離上次分別也沒過多久吧?等到了阿勒泰,我做東請你喝酒!」依拉勒顯然心情頗好,他策馬與謝樽並肩而行,眉眼間染上了幾分少年氣,
「我倒是沒想到,你居然生了這般模樣。」依拉勒將謝樽上下打量一番,摸了摸鼻尖,「當為天人之姿。」
謝樽輕笑一聲,自然而然地應承下來。
自從恢復了容貌之後,這些話他已然聽過不知多少遍了。
當初年少時他長安走馬,珠玉盈身,也算得上是風流倜儻,卻也沒幾個人這般誇過他,如今倒是莫名其妙地大有不同了。
「若說沒想到,我才更是意外,不過數月,你便已經有了這番作為。」
王庭護衛長可不是個小官,與虞朝皇城的羽林將軍等同,是皇帝親信中的親信,官職算不上極大,權力卻著實不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