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幾年你並未懈怠,但你我的差距卻也並未縮小。」
「……」趙澤風握緊槍柄,十指發白,「四年前在侯府時,你果然是裝的。」
連他都難敵謝樽,要想取之性命,恐怕要如當年圍殺葉安那樣行事才有一絲微小的可能。
謝樽唇角微勾,沒有回答:「你不必再跟著我了,我仍有未競之事,不會離開。」
「你不能,也殺不了我,不必白費心思了。」
玉印塔周圍種著大片的竹林,即使在冬日也不顯得蕭索,風雪卷過林梢沙沙作響,覆上霧白霜雪的墨綠竹林好似玉鑄,避世於天地之間。
謝樽最後拂落葉安碑上新積的落雪,低聲道了一句「再見。」
臨走前,謝樽走到未曾動過一步的趙澤風身邊,看著他低垂的頭和被掩藏在髮絲陰影下的雙眸輕聲道:「多謝你保下玉印塔。」
「下次再見……便是敵人了。」
話音落下,謝樽與他趙澤風擦肩而過,他背著劍匣,踏著覆雪的石板,背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。
無人注意到他走過的道路上有一顆淚珠落入雪中,頃刻遍消失不見。
黃粱夢盡歲月窮,往事與誰聽?
這一次,謝樽沒有在驛站多作停留,而是直接快馬加鞭回了長安,隨後又按部就班地進宮謁見了陸擎洲,匯報他這幾年在武威的諸般作為,順便給人畫畫大餅。
陸擎洲沒有為難他,溫和得就好像先前的猜忌是子虛烏有一般,這般情形謝樽也樂得配合,兩人你來我往笑臉相迎,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。
待回到侯府時,天已經黑透,濃雲將月光盡數吞沒,街巷間只有幾盞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暈。
謝樽帶著滿身疲憊下了馬車,謝星辰早已候在府前。
「師父!」謝星辰滿臉焦急地上前扶住他,瞬間感受到對方大氅下滾燙的溫度,「快,去找大夫。」
「不必如此興師動眾,受寒罷了,讓人去煮碗驅寒的湯藥來。」謝樽打起精神拍了拍謝星辰的手臂讓他放開,然後強壓著不適著獨自跨入了府中。
今日趕了大半天的路,又見了趙澤風和陸擎洲,實在是讓他身心俱疲,他現在只想窩在床榻上安靜地躺上一會,什麼都不用管。
謝樽兀自往院子裡走去,身後謝星辰的聲音好像飄在天邊,下一刻,他突然眼前一黑,腦中霎時一片空白,踉蹌著向前摔去。
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,謝樽感覺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。
夜深人靜,院中的侍從皆被遣散,陸景淵吹涼手中的湯藥,小心地餵入謝樽口中。
嘗到這苦澀的湯藥,謝樽即使在睡夢之中依舊也皺緊了眉頭,渾身都在抗拒著怎麼也不啃喝下去,陸景淵努力了半天也只餵下去了一半,一碗藥餵了快半個時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