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凝神,瞬間冰霜爬上眉宇間,“蘇培盛,帶著兩個人,去把整輛馬車都給爺拆了!”他語調森冷,似是想起了什麼。
蘇培盛立刻領命而去,守在屋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,當即有兩個人也隨著一同過去。
屋外傳來砍砸的聲響,胤禛深呼吸後,收斂神色問道,“先生的情況究竟如何?”
陳章明拱手道,“若不是檢查出了曼陀羅的毒性,老朽會以為這是位身體康健的病人。”全身上下並沒有任何需要認真治療的地方。
屋外的動作仍在繼續,在片刻後,陳大夫端著一碗湯水進來,那是剛熬好的藥湯,便放在邊上等待著晾涼些才能入口。
胤禛背在身後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扳指,清涼的感覺讓他思緒更加清明起來。也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冷硬,陰沉得幾乎連暖陽都不敢投射在這個角落。
“爺,找到了。”蘇培盛捧著一小塊東西跑進來,就在他的手心上,一塊幾乎燃盡的蠟塊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那是在馬車下層的木板中極其隱秘的一個角落裡,豎著的長度剛好能夠放進一根蠟燭的模樣,而馬車帶著縫隙的構造給予了蠟燭自由燃燒的空間。
胤禛讓蘇培盛把這塊蠟塊交給陳章明等幾人,照著剛才蘇培盛比劃的長度,這根蠟燭約莫能夠燃燒半個時辰的時間。從溫涼遇事的地方來看,溫涼至多出宮不到兩刻鐘,若是如此,便只能是在宮內便下手了。
胤禛閉目,又重新睜開,堪堪把那瞬間湧起的暴虐心理壓下,踱步走到溫涼身側坐下。身後是御醫大夫的激烈辯論,可這般喧鬧的環境下,胤禛眼中只能夠看到溫涼整個人。
溫涼安靜地躺著,面目溫和,那放鬆下來的模樣倒是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柔軟,便是那偶爾蹙起的眉頭此刻也異常安詳。胤禛數次控制不住,想要伸手去探那鼻尖是否還殘留著呼吸的氣息。
收手,握拳。
胤禛的眼眸更加幽深。
“四爺。”李玉義在身後呼喚胤禛,他起身看著他們,“如何了?”
李玉義拱手道,“這蠟燭本身便是用藥物混合製成,剛才我等檢查過其中的藥性,推測出了幾味藥物,該是《扁鵲心書》中記載過的’睡聖散‘的變種,作用更大。常用的曼陀羅頂多只能讓人昏迷一兩個時辰,可經過這種蠟燭焚燒產生的氣體來看,若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上一段時間,極可能損傷人的身體。致使意識昏迷,頭腦不清,便是清醒過來也會渾渾噩噩,不如往日清明。”
胤禛的視線落在那原本漸漸失去熱氣的湯藥,“以你的意思,按照以往的解毒方法,已經是無用了?”
李玉義道,“的確是無用,但可勉力一試。”
曼陀羅花的毒性若真的強烈,十二個時辰便能致死。可他們既然不能從溫涼的脈象中得知一二,就證明曼陀羅花在此物中被用來,並非是因為他的毒性,反倒是因為那能致使人昏迷不醒的效用。
這兩種藥性雖然相伴相成,可要徹底分解開來極為困難,不管制毒的人到底是誰,定然是個大家。
胤禛抿緊唇,緊繃的弧度讓人心顫,“先試試。”
自有人下去取竹管不提,又有侍從小心翼翼地扶起溫涼,為他餵藥,只是那侍從似乎察覺到了溫涼的身份,不敢造次,三兩下都沒能給人灌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