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涼避開這禮數,淡聲道,“當初她施以援手,也不曾想過日後回報,你無需掛記在心。”這便算認下了有姊妹的話語。
王朗認真道,“救命之恩豈是無足掛齒的小事?先生不必如此謙虛。”
王朗的確如當初溫涼判斷那般出身富足,後是父親驟然去世,母親又病弱在身,而後身家被親族所占,才落得跟隨難民潮到了京城,後來大多數都被遣散回原地,王朗的母親不欲回去,便一直帶著王朗躲在暗處生活,幾乎無法撐過去。
是溫涼那隨手的舉動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,甚至有了足夠讓王朗離開讀書的可能。後王然費盡心思輾轉尋到弟妹與侄子,這又是後面的事情了。
王然在溫涼與王朗的對話時,一直在旁含笑看著,直到王朗被溫涼的話語說得有些迷糊的時候,這才笑道,“朗兒,今日請先生前來便是為了賞花,可不能讓你一直和先生兜圈子。”
王朗頓覺如此,羞赧一笑,暫退到王然身後去了。
王然髮妻早已逝世,膝下無子,因夫妻恩愛不願再娶,如今也是把王朗當做自個的孩子看待,自然也是寵愛異常。他溫和地摸了摸王朗的頭,望著溫涼道,“蘇先生不若隨我等賞花吃茶,這恩人不恩人的話,便留待日後再說吧。”
溫涼欠身,“自是如此。”
王然是個很溫和內斂的人,在不穿官府的時候氣息更是普通,和王朗的相處就跟普通的父子般,完全沒有半點架子。這也是溫涼與王然對面而坐時,王朗敢在旁插話的原因。
“蘇先生,您的妹妹可曾隨您前來。”王朗在說道這話時,面帶羞澀,畢竟話語中提及了一位女子,“小子的娘親想親自拜謝,不知……”他遲疑了片刻,生怕溫涼不願。
溫涼頓住,張口便想拒絕此事,然就在他打算說話的時候,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,轉而言道,“的確隨某過來,只她身體嬌弱,一直在休息。”
他面無表情地給他的“妹妹”捏造了一個嬌弱人設。
溫涼需要做好兩手準備,免得若是他面上的身份出事,連個避開的時間都沒有。若還有個“妹妹”,或許還能做點什麼。
王然接口道,“可需要尋名醫大夫?”畢竟是朗兒的恩人,王然也很是上心。
溫涼搖頭,淡道,“此乃天生,無法排解。若是夫人想見她,某下次讓她過府便是。”
王然呵呵笑道,“正好先生也可帶著姑娘前來。”
溫涼見招拆招,“若是得空,自然如此。”只會永遠都沒空。
送走溫涼後,王然帶著王朗回了內院,王朗先去看望了母親後,又回到書房同伯父待著。王朗在王然身邊呆了數年,言傳身教間性格變得更加溫和,也不復此前的焦躁。
“伯父,您如何看待蘇先生?”王朗謹慎地說道,雖從他的話語中,王朗的確認為當初仗義疏財的便是溫涼的妹妹。可年幼時的經歷讓他變得多疑了些,不再是當初稚嫩的孩童。
王然捋捋鬍子,含笑看著王朗,“你能知道此事,便證明你的確是有在認真思考,先說說你的看法。”
王朗道,“蘇先生看起來性格淡漠,很是寡言。然字字珠璣,少有虛言。”他心思敏捷,這些年中能讓他有這般感覺的人甚少,眼前的伯父是一個,蘇先生又是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