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她刚要开口之际,耳边又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,“你让朕不要选妃?”
“……”
整个人仿佛被人揽了过去,男人身上向来温度高,她略有不适的想要远离,却始终无法摆脱那股巨力。
“这话让御史听见可知是何罪?”他喉咙微动。
宁栖没有说话,她已经基本摸清了对方的性子,真正生气时绝非这个模样。
埋首至她脖间,男人唇角微启,“腰带上是什么?”
他并未动自己,甚至环在腰间的手也很轻,宁栖低下头,一手忽然揪紧男人衣领,仿佛从胸腔里挤出两个字,“萧辞。”
她原以为他不会注意到那种角落。
宛若缱绻之声响起在黑夜,男人垂下眼帘,呼吸慢了一瞬,旋即恢复正常,再无任何反应。
黑暗中好似没有声响传来,宁栖也不知自己是否触碰了他的底线,但想来一个名字应该不是他的底线,而且他也没有生气。
她没有再想其他,揣测一个人的心意太难,她今天已经很累了,由内而外的疲倦。
或许不赌就不会输,可是每个赌徒都觉得自己会赢,她也是这样想的。
之后几天都是宁依依在守灵,宁栖不方便出面,直到下葬的那一日她也未能到场,心里难免有些遗憾,可是怀孕初期不宜去那种地方,她无法游说所有人让她出宫。
因为孝期未过,宁依依与赵家的婚事也推迟了两月,这样不但能守孝,婚事准备的时间也会更长,更妥帖。
自从送葬回来,宁依依突然安静了起来,也勤奋了不少,每日跟着李嬷嬷学习各种事宜,包括日后掌家需要知道的事物,她从未如此认真上进过。
宁栖突然觉得能天真烂漫也是一种幸福,可是有些人成长的代价太大。
“这几日都下雨,外面潮湿的很,娘娘怎么坐在窗口吹风。”梓春赶紧拿过披风给她盖上。
一边翻看着宫中帐目,宁栖无奈的瞥了她眼,“你如今比李嬷嬷还要管的紧。”
这种气候便是有风,那也是热风,能吹着什么人。
不仅是梓春,整个椒房殿都跟草木皆兵一样,太医早晚都要来这签到,生怕她肚子里的龙种有个好歹。
“娘娘如今怎么还耍小性子,这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,您近日吃什么吐什么,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?”梓春眉宇间透着担忧。
虽然娘娘表现的很正常,可她知道对于宁大人之死,娘娘心中的触动一直没有平静下来。
“而且这些东西交给底下人就行,您不必何时都亲自过目,太医就是说您忧思过度,身子才会如此弱。”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桌上的账本。
仿佛被念的多了,宁栖干脆也合上手中的册子,一边抬手揉着额心,这都是孕期的正常反应,她每天都在吃各种滋补东西,又不让出去走动,不找事情做还能干什么。
“我让你给依依准备的嫁妆册子在哪?”她突然道。
见她又惦记这些,梓春也跟着叹口气,“这些李嬷嬷已经筛了一遍,并无有多少错漏,便是公主出嫁的规格也就如此,您不必再担忧了。”
说到这,她唇角抿着一个弧度,“今日是乞巧节,民间好像有灯会,相爱的男女通常都会去祈桥那边束红绳期盼白头偕老,虽然娘娘不能出宫,可好歹也是个意头,不如让奴婢去请皇上早些过来用晚膳,就在外头的梧桐树挂根红绳那也是个寓意。”
一边撑着下颌闭上眼,感受着丝丝热风扑在脸上,宁栖面不改色:“外头那么高,难道你们会许我踩□□上去?”
“……”
梓春瞬间失了言,掩嘴轻咳一声,“不是还有皇上吗?”
宁栖余光一瞥,她们皇上岂是会做这种幼稚事的人。
御书房。
伴随着杨院判满头大汗的从里头出来,绎风才神色严谨的走了进去,也没听到皇后娘娘腹中龙嗣有问题,怎么皇上日日都要召见太医。
屋里窗户是阖上的,看不到多少烈阳透入,书桌前的人正写着什么,绎风也未出声打扰,大概过了半响,一封信忽然递了过来。
“交给黄劲。”
他赶紧上前接过信封,心想着近日章州那边已经被人注意,看来还是得找几个得力的送去才行。
“这些年那人似乎聪明沉稳了不少,若是被他发现黄将军的事怎么办?”
指腹轻轻摩挲着笔杆,萧辞眼帘一抬,“你觉得呢?”
绎风慢慢低下头,这计划天衣无缝,就算对方发现也为时已晚,除非自断臂膀舍弃所有部署,不过那老匹夫是跑不掉了。
“当年皇上念在先帝面上已经饶过周王一命,谁料他如此不懂知恩,皇上这次必定不能留着这个祸患。”绎风眼中多出一丝戾气。
忽然起身来至窗前,萧辞顺势推开窗帷,却见天色似乎已经暗了下来,他望着椒房殿的方向沉默了片刻,似想起了什么,眸中多了些别样的意味。
“准备一下,朕要出宫。”
闻言,绎风倒是愣了愣,似乎不解皇上为何要出去,若是被发现难保不会有危险。
但他向来不会多问,立马躬身退了出去。
夜幕降临,往常早已宵禁的京城此事还是人流涌动,也只有这一日才会延长宵禁时间,十里长街挂满各色花灯令人目不暇接,祈桥下的荷花灯在夜色下更是美轮美奂。
不少女子三三两两驻足在小贩摊前挑选着花灯,不时散发着银铃般笑声,更有年轻男女羞怯的结伴同行,好似京城的民风要比南方那边更为大胆。
就在一处人满为患的猜灯谜处,一名身形纤细身着粉裙的女子似在张望着什么,一张玉质天成的粉面让不少男子为之侧目,仿佛整个魂都被吸走了,然而女子却被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牵着,男子一袭墨袍气势内敛不凡,便只是被淡淡的望一眼就叫人心生惧意,心间发颤,天子脚下达官贵胄颇多,只觉这是哪位高门贵胄,便再也无人敢多事的去看那名女子。
“我可否猜个灯谜?”女子偏过头眼中星光闪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