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延麗避居家中已有十多日了,筋骨的挫傷雖漸漸好轉,但臉頰上的創痕仍未平復,因此她死也不肯出門,只在家中打罵奴僕出氣。
好在幾個哥哥從小一同長大,是無須避諱的。這一日她來大兄處探視,就看到一向健壯的呼延茂竟病歪歪的倒在床上,模樣活像一隻待宰殺的肥豬。
呼延麗不禁咦道:「哥哥,你怎麼也病了,是時氣不佳麼?」
這個詞還是她從往來大興的商旅口中學到的,覺得說出來很有文化。
呼延茂臉上堆滿了肥肉,兩隻本就不大的眼睛硬是被擠成細線,也不知是沒瞧見她,還是瞧見了卻不願起來,竟懶洋洋的臥著,一動也不動。
他向來是這副黃黑皮色,並未因生病顯得蒼白憔悴——也不知是否真病。
三王子呼延旭提早一步而來,他是諸位王子中學識最淵博的一個,心性也最聰明,豈有瞧不出來的。因向幼妹笑道:「你聽他裝佯,大哥哪是生病,分明是思春了。」
呼延茂猛地掀開被子坐起,怒容道:「三弟,你別瞎說!」
「瞧瞧,這不是起來了?」呼延旭笑呵呵的道。
呼延茂被他戳穿心事,一張黃銅臉紫漲成豬肝顏色,自覺無顏見人,只得重新躺回去,拿被子蓋住頭,不發一語。
呼延麗在一邊看著,心裡老大不是滋味。她因那個女人飽受屈辱,這些日子都不敢出門,生怕被人指指點點;她哥哥卻為了那人害上相思病,難道親妹妹的尊嚴還沒有那女子的一顰一笑重要?
呼延旭探視完病人去後,呼延麗就用力搖撼這位大哥,硬迫著他從眠夢中醒來,「大哥,方才三哥說的是不是真的?你真被那女人迷住了?」
呼延茂這老饕臉上居然顯出些羞臊的神氣,他涎著臉道:「那小娘子的確長得很美。」
五官鮮明,肌膚白皙,最難得的是她身上有一種毅然決然的悍氣,叫人忍不住想將她壓在身下。呼延茂此生見過的女人不少,可惜北漠的女子太過蠻暴,不夠體貼,幾個大興朝來的女奴又太過體貼,唯唯諾諾以致失去個性。像連喬這樣柔中帶剛的,呼延茂還是頭一遭遇見,想到那女子馴馬時的勃勃英姿,他便覺得嘴角忍不住有涎沫下來。
呼延麗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扇醒,這蠢材!她冷冷說道:「你可知她是大興皇帝的妃嬪,別人也是你高攀得起的?」
呼延茂頓覺垂頭喪氣,「所以我也只敢想想嘛!」
明明是一塊上好的肥肉,卻只能幹看著不能到手,難怪呼延茂會因此害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