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岳澤起初眉眼間只有困惑,幾秒後仿佛想到了什麼,頓時睜大雙眼。
「後來我們查到,米安蘭酒店的實際控制者早就是金烏,也就是你,兩年前酒店擴建,園林就是在那次擴建中新增,那一片曾經是倉庫,一直有個坑,按理說擴建時應該將坑填上,但老闆,也就是你執意留下那個坑。沒人知道為什麼。」鳴寒眯眼,譏諷道:「答案在你自己心裡。梁總,作為韓隊的隊友,我們都得感謝你,畢竟韓隊現在還活著,有你一份功勞。」
梁岳澤僵在床頭,魂不附體,片刻,一行淚水從他無神的眼中滑落,陳爭最後看了他一眼,聽見他低喃道:「小彬,小彬……」
時間無法倒流,記憶卻長存。
梁岳澤忽然想起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,他愛玩,也愛帶著弟弟妹妹瞎玩,梁馨晴性子野,喜歡和他在沙坑裡打滾,梁語彬總是一副小大人樣,嫌棄他倆不講衛生。他和小晴捉弄小彬,將小彬按到土裡,小彬灰頭土臉,最後還是被他倆逗得笑起來。
米安蘭酒店那一片,最初是被梁語彬看中,雲泉集團已經在那裡建起度假村,梁語彬還特意留出一個坑,對他和梁馨晴說:「給你倆的。」
那時都是大人了,誰還玩土呢?兩人被逗得哈哈大笑,小晴拆穿:「小哥,其實是你想玩吧!」
慘案發生,雲泉集團在金絲島的所有項目停止,多年後,當他已經成為金烏,意外發現土坑竟然沒有被劃到米安蘭酒店,而是成了倉庫的一部分。他喜出望外,就像發現了至親的遺物,以擴建的名義將土坑永久地保存在園林中。
這十多年來,他不曾為自己的選擇後悔,殺死第一個人時沒有,殺死金孝全時沒有,讓M國生靈塗炭時沒有,差點殺死陳爭,又差點被陳爭殺死時沒有。
偏偏在這時,悔意像烈火,燒灼著他的身體與靈魂。
他的弟弟妹妹一定不希望他成為這樣的人,所以他們遺留給他的禮物挽回了一個警察的性命,他們在譴責他,為他贖罪,可他的罪行早已罄竹難書。
離開醫院之前,陳爭和鳴寒又去看了韓渠,韓渠還是老樣子,雖已度過危險期,但醒不來,沉浸在沒有盡頭的夢中,也許夢裡沒有苦痛,他這三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,時刻與死亡作伴,所以才不肯醒來吧。
陳爭回國後第一時間就來看過韓渠,幾天時間,韓渠身上的傷正在好轉,頭髮全被剃掉了,肌肉也正在消失。
「我的肌肉都比他多了。」陳爭有些感慨地對鳴寒說。
「沒關係。」鳴寒說:「等他醒了,我們陪他復健。」
陳爭看看鳴寒的肌肉,動手捏了下,「那他就又超過我了。我跟他打架老輸。」
鳴寒笑了,「那你到底要怎樣?還讓不讓韓隊長肌肉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