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之中,辰砂正于孝女居内养伤。苏泽那一箭力道甚大,自他左肩射入,而后整支贯出,众官兵见了惊吓欲死,他若有不测,圣人大怒之下,难保都要给他陪葬。当下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他架回城中,毕竟未婚妻子没了还可再找,他要死了,这些人都活不成。
冯科得知他被恶人所伤立时震怒,扬言要接他入宫养伤,被御史劝住,想要亲自出宫探望,又被众臣所拦,谁知那些恶徒是否全部逃散,此时出宫太过铤而走险。冯科无奈,只得派下太医官为他好生诊治,得知辰砂不去自己的府邸,非要于孝女居内养伤又是一场大怒,吓得宫中人人自危,全盼着林尚书早日安好。
如今距他二人分别已过了七八个月,辰砂肩上的伤已然全愈,心上的伤却是越发重了。
起初他将自己关在孝女居内,整日里足不出户,只管躺在床上对着如玉那未曾派上用场的嫁衣发呆,每日皆是如此。就这般过了三个多月,冯科每次问起病情,太医们总是避重就轻,毕竟他一副情伤已极的样子叫人着实不敢明说,圣人待他如何,几乎人近皆知,他们又哪里敢去触这霉头。
辰砂每日呆坐,横竖也是无所事事,便将往事俱都回想了一番。
当初强行欺辱她的两个贼人已被苏泽杀了,白靖萱身败名裂,一时掀不起波浪,白靖荣随军出征,不论他与苏泽哪个丢了性命,他都乐见其成,若是两人一同死了,更是再好不过,没了苏泽,接回如玉便是轻而易举。他的玉儿那样心软,只要真心相待,定会与他和好如初。
不过,白明山倒是还好好的……
捧起嫁衣覆在脸上,衣衫上早已没了她的气息,辰砂却总是忍不住要嗅上一嗅。他满腔悲愤无处发泄,恨恨的想,这可不成,玉儿连他都不要了,那老鬼又凭什么自在过活?
每年进了腊月,各家女眷总要于寺庙上香礼佛,一为今年还愿,二为来年祈福。白夫人因儿子上了战场,更是诚心诚意的要去上一柱香。二郎那小妇养的已是废了,出了那等丑事今生都不得入仕,白家前景如何还不是要指望她的大郎?
腊月初七,正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,白夫人由娄虹扶着下了车来,信步迈进承安寺。当初白明山被如玉气得出了孝女居,回去之后因与如玉赌气也不曾发落娄虹,是以到了如今,她仍是白夫人的心腹之人,依旧过的有滋有味。
因白明山已官至六部尚书,他的家眷自然也是贵人,寺中为白夫人留了厢房,她由娄虹扶着去了那院子,路过相临院子时,随意向内一看,就见那院中有个清俊后生背手立于梅树之下,面容清俊无双,枝上点点红梅全然不及他眉间一颗朱砂小痣雅致风流。
这不就是……
白夫人心头一震,这不就是那小娼妇的情郎么?听说她又被人掳了去,只留下这痴情人独自神伤,难怪他神情郁郁